最近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,不由得让我重新审视一下自己。我们都知道一个事实,一个人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并不是真实的自己。想看到自己的模样是很难的,我们目光所及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,以及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,就是看不到自己。但如果我们希望了解自己,就要多留意别人的只言片语,别人眼光里的我们虽不见得多么符合我们的“真实”,但的确是我们留给这个世界的唯一的印象。
审视自我,似乎发现了一大堆毛病。我对一般人比较冷漠,但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又过分热情,甚至于在情感上极度依赖。我和很多人说过,在我的世界里只有陌生人和好朋友两个极端,没有中间地带。这样的话有一定的夸张,但仔细分析我的朋友圈就会发现事实还真是如此。我的交友范围很窄,朋友圈里只有为数不多的我认为可以交心的朋友。至于生活中遇到的多数人,于我来说只是点头之交。我是个朋友很少的人,没有普通朋友的人。社交对人类来说是必需品,可我的这种交友逻辑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没有朋友的孤独境地。或许我有一定的情感洁癖,把自己看得太高,因此对朋友的隐性要求也太高了。
因为这种不理性的交友方式,我一旦认定某个人是我的朋友,就会完全信任他,毫无戒备地开放自己的一切,掏心掏肺地对他好。这种示好在别人看来可能是突兀的,难以接受的,善良的人还会觉得会有心理负担。对我来讲,我只是在表达我的心意,可是成年人之间如果不懂得刻意制造疏离感,任何关系都会逐渐走向崩塌,有时候愈是亲密愈是如此。一旦失去的时候,在情感上我又不愿意接受,对人对物都是如此。这样的我离自我期许的豁达还有很远的距离。《琅琊榜》里萧景睿面对梅长苏的道歉,说过一段让我记忆深刻的话。
我曾经因为你这么做,非常难过,可是我毕竟已经不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了,我明白了,凡是人总有取舍,你取了你认为重要的东西,舍弃了我,这只是你的选择而已。若是我因为没有被选择而心生怨恨,那这世间,岂不是有太多不可原谅之处,毕竟谁也没有责任要以我为先,以我为重。无论我如何希望,也不能强求。
这种不因得失而丢掉尊严的从容, 一直是我对自我修养的最高要求。
我在情感上不够强大,并没有接受人类个体的孤独本质,对精神交流寄予了太多期待。这些都是读过的书在作怪,一个人其实很难真正得到别人的认同,或者说即使有部分认同,也一定是存在偏差,不完全真实的。我这样的论断目前无法进行严谨的推理,这些只是我突然之间意识到的。可惜这个结论来的太晚了,我一直生活在对精神交流有强烈需求的困扰中,因此在人际交往中也丧失了为数不多的理性。虽然学的工科,目前干的又是糙汉子才干的工作,但我并不是个理性的人。反倒太容易被感动,也太容易伤感。比如清明节的时候,我一个人看《新闻联播》,明明那些片段在烂俗地煽情,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落泪。我对自己的东西过于看重,并不是看中它们的价值,而是看中自己在它们身上投射的情感。这其实是一种不太健康的恋物癖。
我的脾气也不好。不过当我在工作中这么告诉别人的时候,根本没有一个同事会相信。因为我一直在努力约束自己,努力塑造一个平和的自我。我给一般人的印象也是比较淡定的。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一直特别压抑。当某一个尖锐的点到来,气球就会被戳破。我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,爆发并不会带来任何快感,只会让我更加自责。因为那是一个人的丑态,远不是理想中的自我。可以说,我这样的人即使在生气爆发的时候也不敢丢下沉重的心理负担,也忘不了美化自己,所以才一直活那么累。我一度认为自己肯定是得抑郁症了,还神经兮兮地在网上做了一大堆测试题。但如今我想清楚了,那些情绪只是因为我思虑太重了,对自己要求太多,又没有实现的方法,以至于自我厌弃。
总结一下,我的这些毛病,比如太重感情,容易相信别人,恋物等等,都不是一个成年人身上应该出现的毛病。它们也折射出来我的不成熟。我对于友谊、工作、生活所持有的态度好多都是不合时宜的,在过去也给自己带来很多痛苦和伤害。小处来说,我一直以来都活得太端正,太严谨了,不抽烟、很少饮酒,对各种娱乐活动都不感兴趣。我从来没有给自己“轻松笑一笑”的机会,甚至在家里也很少完全放松地去说话。大处来说,我一直以自己弱小的理想主义来碰撞越来越娱乐化的世界,而且我又不喜欢外在的激烈,只把碰撞装在心里,给自己制造痛苦。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些问题,至于怎么解决,我还没有思路,能不能解决,我也没有信心。人不可能完美,只能这么宽慰自己。
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特质,比如你的“太重感情,容易相信别人,恋物”,这些正是你的优点和个性。很多时候,或许我们需要有种“走自己的路,让别人去说吧”的自然和洒脱,唯有这样你才是真实的你,才不是别人所希望的你,才是快乐的你。
很多时候并不喜欢那样的自己。